Senji。

盼乌头角马终相救

【佳元/星元意马】石榴



我的星星,金天泽生日快乐!


感谢上一位老师 @牙牙楽 

期待下一位老师 @古斓斑 


马佳和星元的故事,以下。


1.


马佳收到封信,纸张厚实,字迹飘逸,曰,“佳兄,见字如面,再祝新年快乐。好久不见,不知兄长变化多少。” 


“吾三月中将至江南,想必花好水美,景色宜人。我这里梅花还开着,白的红的,着实好看……”  


马佳倚在窗前读完了一页半信纸,落款洋洋洒洒,占满了剩下半页纸,“弟,星元”。 


冬天还未完全过去,窗檐下却伸出一束花枝,可能是被屋内暖炉影响,以为春天到了,开得热热闹闹。马佳随手扯了一支,放在垫板下压平,提笔沾墨,铺开信纸。 


“吾弟星元,许久不见,竟然又到春天。江南已过雨季,待你来时,应当满树的花了。……” 


“赠你一枝早春的石榴,盼君至。” 


他把压着花枝的垫板挪到暖炉边上,希望能干得快一些,早两日寄出去这封信。  


2.


马佳和星元,原是河南府一起读书的学生,食同席寝同穴。两人入学时年纪尚小,同学者陆续上京考试,于是这两个刚满二八的少年,上树捉鸟,下河捕鱼,罚的多了,自然不是普通的交情。学究后来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要不是衣服湿透引起众人好奇,一般不动板子惩罚。 


马佳只比星元大半岁,却能耐的多。文章学问上两人不相上下,但马佳更擅长些杂耍怪谈。他爬墙下水都更伶俐,还擅模仿,溜出去看的说书唱戏,回了学院基本都能学个八九不离十。 


等到跟星元拜了把子,真成了兄弟,马佳更是理所应当的担下了兄长的称谓。星元面皮白,又不蓄胡子,咋一看,倒真比马佳年纪小了不少。 


就算后来两人都金榜题名,也成了学究,扇子一指,还是兄弟有别,打完招呼会心一笑。不似其他人,互相谦让,都抢着当对方的弟弟。马佳贴着星元说悄悄话,“你看,多虚伪。” 


登科报喜,星元获封翰林学士,马佳获封阁学士。从河南府到京都,他们看着很多人走出去,也有很多人走回来,好像是条遥远的道路,他们也足足走了六年,从十二岁到十六岁,又从十六岁到十八岁。  



3.


可是人生的转折却来的如此之快,从接到喜报到领下圣旨,再到朝堂上受封受赏,开府落户,前后不过月余。仿佛上一刻还是鲜衣怒马的少年,转身就束了沉甸甸的帽子,带了又宽又重的腰带,成了老学究。 马佳说,“怎么办,我不想做老学究。” 


那是两人最后一次坐在京都的酒庄里喝酒,在一个深秋的夜晚。 本来只是酒过三巡开的玩笑,星元说你如果实在不喜欢做学士,不如趁早上书,回家潇洒自在去了。 


马佳却认真地红了眼眶,说弟弟啊,弟弟。 


“你哥我就算不入朝为官,天下之大,自有去处。” 


兄弟二人在街角分别,马佳跳起来够了一支出墙的树枝,摘下来一颗饱满坚实的石榴果实。 


庆历六年,星元在京都走马上任,马佳得了御赐的金银书画,南下游历。 


庆历九年,宋仁宗改年号为皇佑。星元参加编年修史,树碑刻传。马佳定居江南,这一路填词做赋,倒也挣了不少钱,赎了个幽静的小宅院。 


兄弟两人一别而今,已经是四年过去了。 



4.


马佳以为星元只是路过江南,学士出行,怕是感念天恩,体察民情。 


他准备得周全,还替星元备了三百句长赋,描写江南风土人情。面面俱到,惟妙惟肖,练达又生动。马佳把厚厚一本放好,心道这下星元有空同他喝酒赏月了,好多年没有一起看过月亮了。 


马佳在教些小孩子读书,白日里正念过前朝的诗,“小时不识月,呼作白玉盘。”他想,月亮再圆的时候,就该要能见到星元了。 


三月中,柳絮纷飞,星元如约站在马佳的宅子门前,把门环敲得当当响。见到马佳还是浅浅一扶手,“佳兄,你这院子倒比我想象中清净了点。” 


“‘游人只合江南老’,此次一见,倒真是名不虚传啊。” 


星元素衣素履,站在狭窄的小院子里,身后跟着个书童。马佳引着书童去卸掉行李,从里面翻出来老虎的砚台,精雕的镇纸。星元就站在窗外,跟庭院里的树木石头大眼瞪小眼。 


马佳温了酒,是存了一个冬天的桂花酒,星元喝了一口,甜味胜于酒的辛辣,让他微微皱起鼻子,脸颊渐渐红起来。马佳看的发笑,给他把酒续上,书童坐在旁边,也捧着一个小杯子,慢慢的抿。 


月亮渐渐升起来了,墙外的竹子沙沙作响。 


第二日仍是这样,星元午后来敲门,马佳带他去看四通八达的小巷子,从早到晚都很热闹的市集,树枝上坠着一串串风铃和吊坠挂饰。 


卖的东西同京都区别很大,马佳给他指蜀绣做的灯面,堆朱的瓷瓶,还有各色彩绘剪纸,泥塑小人儿。星元捧着碗粉圆子,看得开心,连书童发髻上都被他系了一根崭新的绸带。 


第三日还是如此,从市场再向前走,过两道桥,沿着城门正是一整排果树。果树的花也鲜艳又温柔,星元摘了桃花,一定要给马佳别在发髻上,拍着手笑。马佳大窘,不知道自己有多滑稽,追着星元跑了半条街,耳朵都涨红了。 



5.晚上他们在院子里喝酒,树影婆娑,好像细细编织的梦。 


星元去看花骨朵结成的小小嫩芽,眼睛亮亮的。他还要颠三倒四地念些诗句,什么“小荷才露尖尖角”,什么“愿为东南枝,低举拂罗衣。” 


马佳也高兴起来,说起家乡的老学究,又说起朝堂上的白胡子老学士。 


说到庙堂之高,说到江湖之远。 


马佳问他,星星,你跟哥说说,你这是从哪里来,又要到哪里去。 


“这几天过得我呀,好像收留了一只小鸟。我盼着他来,好像他永远都不会来。可是他来了,又好像从来都没离开过我。” 


“但我就是知道,他总是要飞走的。星星,你能不能给哥一个准信,你还能在我这停留多久。” 


“知道你什么时候离开,就不担心你要离开了。” 


星元捧着脸看他,笑又不笑。说你看我这不是落在你这里了吗?说在你赶我走之前,我一定就走啦。 


马佳问他是去哪?星元就讲他还要向南继续走,去比南方更南的地方做官。 


马佳沉默了,喝了三杯酒,又问什么时候回来。星元也喝三杯酒,说不知道,“可能半年,可能五年,可能再也不回来了。” 



6.


马佳有十个问题堆在嘴边,又有一百个担忧挤在心里。他想问你这些年好吗?又想说怎么没有照顾好自己。 


最后只说了一句,瘦了。 


星元笑起来,伸手摸他佳哥的侧脸,皱着眉说,你也瘦了,腮帮子都凹下去了。又去拿马佳手里的酒壶,姿态缠绵,“好想你啊——”。 


马佳也皱着眉,神情有点复杂。星元就着他的手到了一杯酒仰头干了,又去倒。看马佳面色不善,只把小酒杯往他面前凑,“哥?生气了吗?” 


马佳握住了他的手腕,一只手就能抓满,瘦而有力,的确是经过历练的成熟男人的手腕。星元挣了两下,却被捏的更紧,青筋在马佳掌心突突地跳。 


不知道是痛还是醉酒,星元只觉得脸热。马佳看着他眼角泛起一点红,也不松手,只把递到嘴边的那杯酒喝了,还是看着星元的眼睛。 


树枝沙沙地响,墙角还有轻微虫鸣。马佳心里想,“怎么是这样?”还是凑了过去,把醇香的酒液喂进星元的唇里。 


喂进去的还有他所有对过往的遗憾,对未来的忧虑。他对面前这个人,这只鸟儿的留恋。 


星元猝不及防,被吻到后颈发麻。酒是好酒,香而不辣,恰到好处地让人落泪。 


人也是良人,他们曾经牵着手从弱冠少年到成人成才,他总是在想念这个温暖的怀抱。 


可能是因为太痛了,星元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。马佳如梦初醒地松开他,慌不择路,用袖口去擦他脸上的泪和酒。 


星元还仰着头,把侧脸轻轻放在马佳的肩上,环出一个松垮的怀抱。 


他说,“哥,你看,月亮好美啊。” 



7.


转天星元就去办通关的文书和车马的借还,已经拖了太久了,还是得走。马佳站在门口等,石狮子看不出眼色,龇牙咧嘴地装凶。 


走的那天马佳把星元送到城门外留客亭,按礼仪,不好再往前送了。


他看着星元和他的小书童渐渐远了,小书童估计也就十五六岁,骑马都还不甚熟练,摇摇晃晃,走成之字形。 


星元停下来等他,回头朝马佳又挥挥手。马佳也远远朝他挥挥手。 


他的小鸟飞走了。  


夜里马佳做了个梦,梦见两个人都还是少年的时候,书院里有一株热热闹闹的石榴树。花开如雪,果实又红的像火。 


他摘了一堆,分给同学老师,最后一颗最红最大的,一定留给星元。 


星元就跟他坐在石桌旁边,他很会对付这麻烦的水果,把红色的石榴一页一页地撕开,拆掉薄膜,把一粒粒的果实取出来,晶莹剔透,堆在马佳手掌里。 


马佳不热衷这么麻烦的食物,但是看星元拆石榴,却是他每年夏秋都很期待的活动。 



他从梦里醒来,天还没亮。月亮又圆又亮,马佳蹭地坐起来,更衣备马。 


如果这就是最后一见了,那他一定要把他的少年追回来。 


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,还有很多事没有做。 


好像有人在念诗,念的是读书时星元最喜欢的那一句,“水落鱼梁浅,天寒梦泽深。”     


-End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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