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enji。

盼乌头角马终相救

【朗棋】年轮

Summary:“好好活着,和我一起。”


Warning:不是 lover ending。


书信体,以我臆测的开朗为第一人称,难免ooc。


以下正文↓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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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棋,下午好:  


我本来是想练点儿书法的,结果小慧前些天送我一支钢笔,手痒想写点东西。就突发奇想给你写封信,毕竟几十年没给你写过了。 


咱们认识,得有快五十年了,其实还没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认真想过,70岁的我会是什么样子。当时想的就是:独居,种花,写点东西,画点画,跟现在倒没有太大的差别。 


当然,我后来也不止一次思考,如果没有认识你,我会怎么样。估计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区别,不过总归多了点念想。跑到天边也会忍不住想,这个地方子棋说不定会喜欢。这样也像是有了个家似的。 


不过我有段日子没有想起你了,我后来生了病,戒烟戒酒,早睡早起。你也是。我一向不喜欢无意义的寒暄,不知道你,可能你只是不想触我的霉头。 



遇到小慧是我没想到的。我能记起最后一次跟你们一家人一起吃饭,好像她才十八岁,瘦巴巴的像根竹竿,扎高马尾,踩着双硕大的篮球鞋——你送她的生日礼物。所以这次我真没认出她来,要不是她站在门口等我。 


我跟她是在咱们一兄弟的告别式上遇到的,是谁就不提了,小慧说你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,告别式当天你不愿意去,嫌坐车太远天气太热,发了很大的脾气,她只能代劳。 


也是为难孩子,她在花圈上看到我的落款,又在门口等了不知道多久,才拦住我,叫我开朗舅舅,说自己是龚子棋的女儿,借一步说话。 


你看,不怪我没认出来,太久不见,小姑娘都变成大大姑娘了。咱们也变成老头子了。   




她给我讲了很多事情,关于你的,关于你们一家人。我才知道你妻子去世了,你傻了。 


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傻了。我这个人向来不歧视别人,更何况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,来的时候一无所有,死的时候也应该一无所知。

 

但你还没到归去的时候,小慧说她为什么找我,因为你还记得我。 


她说,父亲精神好的时候能认出亲近的人,但发了病就谁都不认得,唯独有一次打翻了抽屉,里面有我给你写的明信片。 


她说你拿着读了几遍,就笑了,念叨着说开朗啊,开朗去拉萨了,我等他回来喝酒。 


喝喝喝,喝什么酒,你就是喝多了酒才傻的。 


小慧说后来你越来越多地提起我的事情,条理清晰,有头有尾。听得我也啧啧称奇,你怎么傻了也这么有水平。 


她还问我,过得好吗,住在哪。听说我还是一个人住,她就拜托我搬过来,跟你一起生活,互相有个照应。 


我就这么来了。别说我没原则,我特别理解她,孩子有自己的人生,不说蒸蒸日上,也是按部就班。我们都垂垂老矣,还是应该抱团取暖。    




子棋,你二十岁的时候,绝对没想过自己会怎么老。 


我也没想过,我只想过自己的老,却想不到你的。你年轻又嚣张,身上有翅膀,脚下有龙。谈论的都是希望和力量,批判的都是糟粕和黑暗。 


就算后来你结婚生子,从鱼龙混杂的娱乐圈抽身,退居幕后,杯子里从Party上的香槟啤酒变成了养生的红酒和花茶。我还是会觉得,你是这样意气风发的男人,怎么会老呢?   




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,有一年我们在哈尔滨看雪。 


倒也不是没看过雪,但的确很少有机会见到那么多蓬松的,柔软的,堆在一起的雪。南方的雪总是潮湿又冷,从28层落地窗看出去还是雪花,在地面上伸手接到的就是一小块冰水了。 


看到雪你比我还高兴,把车停在路边,穿着毛衣就下去打滚,裹了一身的白,缩着脖子说有雪花掉进去了。我想给你递围巾,结果被你拿雪球砸了脸,差点一口气没上来。 


最后我们一起躺在一个雪坑里,看太阳很高很远,空气雾蒙蒙的,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呼出的白气造成的。 


我们没经验,不知道一身雪花是要抖掉的。后来被车载空调热风一吹,都一身冰水,湿漉漉的,像掉进了水坑里,还坚持着去玩了大半天。酒店倒是非常暖和,咱俩挤在一起,泡了个漫长的热水澡才勉强活过来。 


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哈,你后来也说起你不太喜欢北方,太干燥了。我倒是为了这一片雪地,还挺喜欢哈尔滨的。 


你别说我俗,毕竟如果不算花里胡哨的烫染,那应该是我们离共白首最近的时刻。 


你说我现在如果把你装进轮椅推到哈尔滨去,你是不是也会乖乖跟我走。毕竟你连小慧都要认不得了,却还能记得我,我说的你都听。 


以前可不是这样,你从来都要跟我对着干。不坦诚地想,你可能是遭了报应。 


你说你想演电影,我就给你拍,但是你看起来就不太喜欢那个本子,反而是拍戏用的小摩托你挺爱骑,还以为自己在演头文字D。 


后来我就不给你拍了,你看上的那些本子,我大多也不太喜欢。 


就像咱们认识时候那个狗屁综艺,要不是认识了你,算是有缘分,我真要对着那个大海报吐口水了。你倒是交了不少朋友,勾肩搭背都很热络,几乎不分亲疏远近。我当时就想,我们不是一路人,能不能做朋友,还是要看天意。   




但架不住我是真的喜欢你。


你坦诚热烈,说话做事都出人意料,我却只觉得真诚可爱。像洗完澡在酒店单间里抽一棵雪茄,吃夜宵点一座巧克力熔岩蛋糕。有时我都说不出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”这种评价,你只是想到一句话就要说出来,想到一件事就要去完成。 


我也不觉得你错了,虽然很多时候我知道很多人会不喜欢你这样那样。

 

想来你的回应也很有趣,自拍里瞳孔里反着白色的光,不肯笑,像只狡黠的猫。我当时着实为我能参透你的心思而偷笑来着,仿佛灵魂有一部分相通。


我其实不愿自我定义为“离经叛道”,但是想做的事情是这样,这个世界是这样。当被分类到“非主流”这个类别里之后,好像大众审视的标准也会改变,反而有了很大的空间和自由。 


你没想过这些,你是真正放肆的灵魂,做事只凭兴趣和热情,引来怎样的评价好像也不甚在乎。我想,多少我还是应该跟你学学。 


可是艺术真的需要共鸣,有的人需要得多,有的人需要得少。我就很苛刻,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只需要你的肯定,只想听你的反馈。

 

毕竟写故事的时候,我总是会想起你。想起小酒馆,想起夜风,想起深夜温泉。 


第二次去日本玩的时候,有天我们在居酒屋里吃晚饭,走的时候才发现下了雨,我问你,要不要去泡温泉。你很快同意了,站在屋檐底下查。 


说走就走满足的就是美梦成真的贪心,你定了很贵的一家温泉酒店,房间自带室外的小池子。院子真的很漂亮,不用把纹身遮起来就能泡温泉的感觉也很爽。 


我们并排躺在一起,往脸上落下来的是冷雨,怀里拥着的是热水,感觉不要太好。你给我哼了一首老歌,玫瑰人生,被大雨浇得很湿。我在心里说,子棋,我很想你。 


那个时候我觉得离你特别近,可是体会到的感情,就是想念。我们终究会离得很远。 


后来我们都忙了起来。你忙着拍戏,还有演出,我也在采风,从海岛跑到山区,见一面好难。但我觉得很好,我是飞鸟,我爱的也是飞鸟。


朋友,情人,伴侣,我们本就不应该互相束缚,好的人生应该是流动的水,快乐的时候是天上的云,悲伤的时候变成雨,变成河流。 


我怎么能要求另外一朵云,跟我落在同一条河流里。    




你刚结婚那两年,我回了重庆定居,养鱼,养花,养月亮。可能是重庆的楼都高,月亮显得很大很亮。我在晚上就不爱拉窗帘,让花和鱼都照照月光。


他们都像你。热带鱼敏捷又单纯,植物挺拔顽强,而月亮,它今天在这里,明天就跑到另一个地方去。不够虔诚的人就找不到规律,可是月亮还是一直照着,等它回到你一抬头就能看到那个方位,还是旧时那个样子,圆了又圆。 


那几年我给月亮写了很多诗,在我没意识到的时候,通过解构这些意象来了解你。我是真的很喜欢你。 


我试图量化我们之间的感情。而后我发现感情之所以是感情,正是区别于一切真实的物体。其实有很多名词只是一个抽象,你有没有听说过阿贝尔群。


那是一个只用严谨的规则构建起来的数论概念,数学家认为它为美。 


对称是美,交错也是美。因此相濡以沫是美,相忘江湖也是美。我那时想,藏起来,把你从我的世界丢出去,也是好的结局。 


后来你来了重庆,要我尽地主之谊。我贼心已死,你阴魂不散。 


我们夜里喝酒,坐在看不到尽头的台阶上。横贯脚下的是一条单行道,很偶尔才有车呼啸而过。我第一次向你坦露,你也第一次向我剖白。说来可笑,你我都是直来直去的性格,却打哑谜般互相猜测了十年。 


其实故事也没有多么难讲。    




那之后又是好几个十年,说快也快。小慧的妈妈是非常善良勇敢的女孩子,她可能比你还喜欢我一点,自作主张叫我哥,让小慧叫我舅舅。 


我也很爱她,我也很爱小慧,说不定比爱你还多一些。 


要论这一生,我始终没有达到传统意义上的成功,却获得了些俗世的幸福。 

我很感谢你。 


甚至到了晚年,我还在从你的身上汲取这种幸福。就像现在,你就躺在隔壁房间午休,打着小小的呼噜,看时间快要醒了。


虽然你的记忆已经变成了断章,但是看到我一定会说,“开朗,来了呀。”


厨房里煮着汤,晚饭可以一人喝一碗。水池里还有用凉水冰着的枣子,小慧说很甜,不可以吃太多。 



子棋,今天天气很好。等你醒来,我们去看日落吧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

开朗

八月十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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